《锦瑟年华》第四十七章/四十八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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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十七章（上）
莅阳进来后，景琰见她神色肃穆问道“姑母今日怎么有时间来东宫”
莅阳看了看景琰说道“小殊呢，我要见他”莅阳看了一眼大殿，发现没有他的身影问。
景琰听出她语气里的担忧便说“小殊在内室，姑母要去看他吗？”
“带我去见见他吧”莅阳已经有些急不可待的要见到人。
来到室内看着躺在床上的长苏，莅阳心里也实在是不好受。长苏看到莅阳大长公主进来后，连忙说道“莅阳姨母怎么过来了。”
“我听说你中了毒，就过来看看，小殊让我看看你的手”莅阳在床边坐下说道。
长苏放在被子里的手突然紧张了一下，最后还是伸出手让她看，莅阳执起他的手看了看突然眼红了起来，她擦了擦眼泪对着景琰说“陛下，皇太子没事吧，皇长子没事吧”
“姑母不必担心，他们都没有事”
“皇长子呢，他在哪？”莅阳又问。
“玉衡在母后宫里住着，怎么姑母想见玉衡”景琰疑惑不解的问。
“能否请皇长子回东宫，或者是把皇长子随身带的那枚长命锁带回来也行，我有办法可以解小殊体内的毒”莅阳说道。
听说可以解小殊体内的毒，景琰想也没想就让内监带着蒙挚去长信殿把玉衡带回来。蒙挚听到吩咐后也是二话不说就领命而去。
景琰看着这位一直稳重得体，几乎没有出过什么有失偏差之事的姑母，他从心底是佩服的，除了三十年前的那桩旧事之外，她一直保持着皇家应有的颜面和尊严。
稍倾片刻后，太后就带着玉衡来到了东宫之中，莅阳看着脸色很好的玉衡笑了笑抚摸他的脸蛋。而玉衡也还记得这个待他很好的长辈，欢乐的抱着莅阳的大腿不肯撒手。
莅阳把人抱起，看着他挂在脖子处的长命锁说道“陛下，把皇长子的长命锁取下吧！”
“取下，大长公主是何意”太后问。
“长命锁里有东西，它能解了小殊体内的毒素”莅阳把玉衡放下说道。
景琰虽然不解，但还是亲自脱下长命锁，看着一把用普通纯银打造的长命锁，景琰看不出什么问题。莅阳接过长命锁之后来到内室，看着脸色苍白的长苏道“来，小殊把手给我”
景琰和太后跟在后头不解的看着她的动作，长苏也不明白但也乖乖的伸出手接过长命锁。莅阳把长命锁的一处不起眼的按钮按下，长命锁被分成两半，露出里面一颗暖白色的石头。
石头露出来后整个内室都弥漫的着一股药香，淡淡的让人闻着就觉得很舒服。太后看着那枚石头，有些惊讶而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问“大长公主，这个东西可是药石，传说中能解百毒的千年药石。”
“正是，正是千年难得一枚的药石，它本在一处药泉之底，由于日积月累药泉的晶石慢慢凝结，就成了一枚价值连城的药石。服下它，小殊体内的毒素自然就迎刃而解了，它之前一直被我带在身边，后来知道皇长子体弱多病，我就把它放到长命锁内想用它来温和皇长子的身子。”
“如此珍贵的东西姑母是怎么得到的”景琰问。
莅阳含着泪又带着笑意回答“是三十年前的一位故人送给我的定情之物，后来他胆小怕事回了自己的国家，这东西就被我留下做一个想念了，也是为了提醒自己，哪个男子不值得自己留恋的”
“是南楚当年送来的那位质子吗，如今南楚的宇文王爷”景琰说道。
“景琰不要再说了………”太后忍不住呵斥心直口快的傻儿子，莅阳这是在揭开自己的伤疤来救小殊啊。
“莅姨，既然这是那人送给您的定情之物，侄儿是万万不能收下的，您还是拿回去吧”长苏连忙把药石放回莅阳手中说。
“没事，都过个大半辈子的事情了，什么事情早就看透了。你今日服下也算了我的一桩心结吧，小殊，你的母亲我的姐姐晋阳，若是她在又怎么舍得看到你受苦受罪。”莅阳把药石放到他的手中又起身看着景琰，语气是难得的严肃说道“景琰，你一定要好好的待小殊，若是让他委屈了，他日我到九泉之下，见到我的姐姐，我一定原封不动的告诉她，你是怎么待小殊，又是怎么让他委屈求全的，明白吗？”
“姑母请放心，侄儿一定不会让小殊再受到一丝伤害和委屈了”景琰坚定的回答。
“好，可能是最近和纪王兄经常在一起聊天，谈起许多过去的事情，让我一时间感慨万千吧，我没事。是该让小殊服下药石好好休息了，我傍晚些再来看他，我能带着玉衡去御花园逛逛吗？”莅阳笑了笑问。
“当然可以，姑母请。”景琰让高公公陪着莅阳一起去了后花园。而玉衡也乖乖的走在她身边，逗她开心。
看着莅阳离开的背影，太后突然觉得心酸，她说道“景琰，你知道大长公主的闺名叫什么吗？”
莅阳姑母的闺名，他这个做晚辈的自然是不知道的，也不会去问，母亲突然这么说是什么意思“母后说这个是什么意思？”
太后想起从前的事情，突然也泪湿眼眶，是呀当年的一切是多么的美好。
“太后您不说说吗？我们很想知道”长苏问。
太后调整好情绪之后笑了笑，不过是一些陈年旧事罢了，不值得一提。只是当年啊，先帝和林帅言侯，晋阳大长公主和莅阳大长公主，他们之间是何等的美好啊，让时光稍稍后退，听一听当年被命运作弄的人吧。
第四十七章（下）
景琰和长苏都安安静静的等着太后说话，太后看着院子中已经停了的大雪说道“小殊的母亲晋阳大长公主闺名溱潆，而莅阳大长公主的闺名叫绾琴，虽然两人不是同一个母亲，但是两人的关系却是从小到大都玩的很好的，而且莅阳大长公主的性子和如今也是截然相反的……”
“截然相反，为什么，姑母她不是一直都这样的吗？”景琰问。
“莅阳的性子，是在那年的迎凤楼嫁给谢玉侯爷的那一刻开始大变的，她从前张扬自信，因为是先太后的爱女，不知过得是怎样的幸福，直到那一天她遇到了那位从南楚而来的质子宇文成霍……”太后开始娓娓道来。
当年南楚送来一位不受宠的质子宇文成霍，也带来了一匹难以降服的烈马，一日莅阳随着文帝一起去看那匹倔强的烈马。看着一身火红桀骜不驯的马儿，莅阳就来了征服的欲望，她央求文帝把马儿赐给她回府驯服，文帝想到这个不服输的女儿也同意了。
莅阳只用了一日就把烈马降服了！一天她偷偷的带着晋阳一起去郊外的军营里，看望当时还只是一名副将的林燮，那时莅阳得意的带着刚刚降服的烈马和晋阳出发。
来到军营大门后烈马受到了训练声和练兵场上的惊吓，开始不停的掀脚昂仰要把背上的莅阳甩下去，莅阳慌乱中差点就被摔下马背，而晋阳也不顾性命安危连忙下了自己的马，来到莅阳身边扯住马绳，莅阳看着姐姐不顾性命的帮自己连忙说道“溱潆姐姐你快走，马儿会踩伤你的，你快走”
晋阳也是倔强的说“我不走，这马疯了莅阳把它给我，你快下来”
这时候闻声而来的林燮看到这幅画面心都要停止跳动了，晋阳那么危险的扯着马绳，她已经快被马掀翻在地却依然倔强的不肯放手。
林燮想把手中的长剑刺向马儿，但又害怕伤到莅阳。莅阳看着姐姐如此保护自己，她用尽全力把晋阳的手拉开，而晋阳因为惯性也被马儿甩出落到林燮的怀里。
莅阳骑着发疯的烈马不停的奔跑，眼看就要撞上一旁训练场上放置兵器的木桩，她果断的拔出头上的珠衩，用尽全力的扎下马背，马儿呼天长啸停止了奔跑，莅阳也惊魂未定的从马上安然无恙的下来了。
莅阳这次身着石榴裙，高傲降服烈马的模样也深深的陷在了两个男人的眼里。那时谢玉就在不远处看着莅阳张扬的模样，而宇文成霍也因为其他的原因出现在军营里，他在不远处看着这个公主，他心里涌出了别样的感情。
这次训马事件过后半年，晋阳就被皇太后赐婚，许配给了林燮，在两人成婚前的一天，莅阳来到姐姐的府中，看着姐姐一脸幸福的模样，莅阳的心底却涌出很多的阴霾。
看见莅阳有些失魂落魄的模样，晋阳问“绾琴你最近是怎么了，好像有什么心事一样？”
“没什么姐姐，你明日就要嫁给心上人了，妹妹真为你高兴。”莅阳苦笑道。
“莅阳你告诉我，你是不是还跟那个南楚质子有往来，绾琴听姐姐一句劝，他不是你的有缘人，放手吧，不要再沉沦下去了。他是个质子，总有一天要回南楚，父皇不可能会让你嫁给敌国的世子，你把感情付出不会有结果的明白吗，我们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好吗？”晋阳苦口婆心的劝慰这个倔强的妹妹。
“可是姐姐，他说过会带我走，哪怕是私奔也好，他也会带我走的”莅阳紧张的说着。
“走，你们走去哪里，莅阳趁事情还没闹大，放手吧！父皇和皇后娘娘已经知道这件事情了，他们不可能任由这件事情不能掌控的发生下去，莅阳放下吧”
“明白了”莅阳低着头说道，晋阳见她服软又劝说了几次，希望这个妹妹能听得下去。
然而事情并没有像晋阳想的那样，在她大婚后的几年后，她就听说南楚的质子已经被接回国内，她知道莅阳这个时候会很伤心难过，想要去皇后宫里探望却被皇后回绝，说莅阳身体不适，不宜见人。
半个月后就听说莅阳要嫁给了谢玉的消息，那一年迎凤楼上的金童玉女，满盖华京的莅阳公主嫁人的场面，许多百姓到现在依然记忆犹新。
听完这里长苏忍不住问“是那个南楚质子负了莅阳姨母对吗？”
“谁说不是呢！那个男人利用莅阳在金陵城内保他性命，一听说南楚要接他回去二话不说就回去了，留下了暗结珠胎的莅阳，后来的事情你们也都知道了”
“怪不得莅阳姑姑会变成这个模样，因为嫁给了不喜欢的人，她收起自己从前的性子，变得和以前的自己完全不一样，她不再张扬而是变得稳重矜持。比起嫁给林帅后，性子由原来的温和变成后来果断的晋阳姑母，一个是因为心灰意冷，一个是被爱人宠成有恃无恐的模样，莅阳姑母过得一定很压抑。”景琰说道。
谁说不是呢，一段发生在错误时间里的错误感情，最终害了三个人。莅阳这位年轻时降过烈马，意气风发的性情中人，最后慢慢的变成了知书达理的妇人，这个过程是如何的艰难困苦，心里又是怎样的悲伤，谁又能感同身受呢！
第四十八章（上）
长苏服下莅阳大长公主的药石半个月后就能下地走路了，严太医来看过之后也觉得神奇，一枚小小的药石竟然有如此神奇的功效，实在是让人觉得匪夷所思。
东宫渐渐恢复了往日的热闹，由于临近年关，景琰的朝事也越来越繁忙起来。不过却依然每日留宿在东宫，已然是把东宫当成他的养居殿。
其实东宫不算是在宫城内，它紧挨着宫城而建，是一座独立又和宫城相依的宫殿，以前是祭祀的地方，后来才改成历代太子居住的东宫。东宫和宫城永安宫在一条主轴线上，所以来往也很方便，自然也就每天热闹非凡了。
今日散朝过后景琰照例是带着奏章文书来到东宫，未抵达东宫时，皇后和德妃云依却在东宫内，长苏不知说了什么把她们二人逗得开怀大笑。
“先生岭南那边真的有这等风俗，成亲那天新郎真的要光着下半身让村子里的妇人挨个观看”德妃云依笑得最为夸张，哪里还有一朝贵妃的模样，说起闺房之事也一点不害臊。
“这是当真的，哪个部落以女子为尊，跟以前的滑族类似，都是女子当家。若是男子那里不满意新娘可以退婚不嫁的”长苏笑着说道。
“这可真是奇了，我都好想去看看呢，只可惜我现在的身份不能随意出去，不然我一定要好好的逛逛这大梁的天下”德妃云依出自武将世家，虽然家族已经败落，但是骨子里那股爱征服的性子依旧没变。
“姐姐想出去还不简单，跟陛下说一声，陛下一定会同意的。”皇后笑着说道。
“有那么简单就好了，出门在外我一个小女子，何况还是那么美丽的女子，若是被人轻薄里怎么办。要是能有苏先生这样的向导陪着，我到乐意去”云依喝着一杯茶调侃的看着长苏说。
“我是不可能了，不过我可以给你介绍几个不错的向导。”长苏回答。
“那就一言为定了”德妃笑得满足的说着。
这时候高公公的声音传来“陛下驾到”
陛下来了，两位后宫之人自然是要起身迎接的，长苏也掀开膝上的毛毯准备起身，他还未起景琰就大步上前说道“切莫起身，你身子还未完全恢复，坐下吧”
长苏看着只有他一人进来就问“皇后和德妃娘娘呢，她们怎么没有回来”
“方才母后派人来传话说是玉衡和瑾儿醒了，她们就回去了。”景琰说得面不改色，好像还真是这么一回事一样。可是长苏还能不知道他心底在想什么，只是不打算说出来罢了。
看着他又带来一大堆公文长苏问“现在事情很多吗，我见你每天都忙到很晚才睡，可是有什么难题没有解决？”
“小殊，后宫不得干政”景琰突然说了这么一句，然后他的脑袋就被什么东西给砸了。“你说什么萧景琰，你再说一遍！”
“没什么，我说错了小殊你别生气”景琰连忙讨好的说道。但是长苏却不理会他了，长苏对着高公公说道“高公公劳烦您去一趟长信殿，把皇长子接回来吧，就说我的身子好了，可以教授皇长子功课了。”
“这……”高公公有些犹豫不决的看着皇帝陛下，发现皇帝陛下也是一副臣服在江左梅郎的威武之下，他也就放心的去接皇长子了。
这高公公一走，景琰又开始不安分的作死起来，他拿起一份奏章微微遮住脸，有些不怕死的说道“那个小殊，年终尾祭的时候，你能不能站在在我身边，替代……”
长苏听到这一句立刻中气十足的说“你说什么萧景琰，你有本事再说一遍”
“我只是说说而已，小殊你别生气了！这只是我的私心，想让你替代皇后站在我身边。我想让全天下的人知道你对我来说是特别的，我没我其他的意思”景琰被长苏的语气吓得大跳起来，小殊生气的模样还是和以前一样。
“景琰你如今作为帝王是合格的，但是你不能任性，不能让后世史书中给你留下污点，景琰你不觉得现在就很好吗？我们之间不需要全天下人承认，只要我们过得好就行了。”
“我知道了，是我贪心了”被训了一顿的景琰乖乖的拿起奏章看了起来。
一时间大殿里只剩下炭火发出的声音，长苏看着景琰棱角分明的侧脸，笑得有些温柔。他起身来到景琰身后，帮他捶背说道“你刚才突然这样问，可是受到了什么刺激？”
“母后已经给霓凰赐婚了，太常太卜也算出吉日，说是正月二十五是个好日子，宜嫁娶。日子已经定下，召书也下达了，霓凰终于有了归宿，你的一个心结也可以放下了。”
“你就是因为这个才想让我替代皇后祭祀，景琰你的想法怎么有时候还是那么傻！”
“你说朕傻”景琰突然起身把人横抱起身往内室走去。长苏被他这个动作给吓到“你要干什么萧景琰！”
“白日淫宣，还能怎么样”大殿内传来景琰霸气的声音。
大殿外一直守着未出去的高公公笑得也是贼贼的，哎呀，看来这宫里很快就又要有小主子咯！
